两世纪风雨 他乡亦故乡:中国移民在新西兰
日期:2019-12-05 10:45 阅读: 来源:天维网编辑部
华人与新西兰的故事,至今已有177年历史。
日前,一场名为《图片之旅:在新西兰的中国人》摄影展在惠灵顿肖像画廊(Wellington Portrait Gallery)开展,以最直观的方式,向我们展现了老移民们奋斗扎根的故事。
第一位新西兰华人
作为第一个新西兰藉中国移民,Appo Hocton的肖像照片格外吸睛。
出生于惠灵顿的Graeme Inwood是Hocton的曾曾孙,看到自己家族的先人出现在了展览中,他感到很自豪。
Appo Hocton又名Wong Ahpoo Hock Ting,作为水手,1842年搭乘一艘名为Thomas Harrison的船来到了尼尔森。Inwood一家人相信,曾曾祖父当时是跟随船上的外科医生Thomas Renwick下了船,Renwick还为其支付了罚款,并雇Hocton当了管家。
Hocton与船上一对英国夫妇的女儿结了婚,并育有三子,其中一个孩子早年死于一场狩猎事故。
Hocton逐渐成功地融入到了新西兰,1853年,他申请加入了新西兰国籍,还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他做过蘑菇菌类养殖,金属废铁,房产开发和农业等生意。他死于1920年,活到了100岁。
Hocton通过艰辛努力和磨练最终融入到了这个西方国家,现在,带有他血统的后代有约1600人生活在新西兰各地。
尽管现在已经成为研究家族史的专家,但Inwood小时候从未听说过Hocton这个名字,以及他的故事。
当Inwood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人跟他提起过,说他有亚洲血统,但是他的祖父母生长在一个不愿让人提及这段历史的时代,“我的祖父母至今仍然生活在尼尔森,他们只是告诉我,他们是Earnest Rutherford(英国著名物理学家)的邻居,却不愿提及真正重要的东西。”
直到互联网信息传播的普及,Inwood开始研究自己的历史。
这几天,Inwood开车沿着Waterloo Quay就能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Hocton的海报矗立在Portrait Gallery旁,这让他感到格外开心。
他相信,自己的子孙后代应该不会再有跟他一样的经历了,他会自豪地向子孙们讲述他们的曾曾曾祖父的故事。不然,这些故事会随着人的离开而永远消失了。就好像Hocton这个名字,现在已经完全不见了。
Inwood表示,其实新西兰人的背景本来就是混杂的,“只要你向前追溯,没有人会是单一血统一脉相传的……”
“文特诺”号和毛利“华人山”
1902年10月,新西兰华人慈善互助组织昌盛堂(Cheong Sing Tong)租用了英国蒸汽货轮“文特诺”号(SS Ventnor),要把499具华人遗骨运回他们的中国故乡安葬。这些死者中的大多数是老年华人淘金者,他们生前一贫如洗,无力支付返乡费用。
“文特诺”号于10月26日从惠灵顿港起航驶往香港,27日在New Plymouth附近的Taranaki海域触礁受损。鉴于惠灵顿没有合适的干船坞可供修船,船长决定“文特诺”号继续行驶,改道前往奥克兰。
在驶向奥克兰港途中,由于海水从破损处涌入过快,排水泵不足以应付,“文特诺”号渐渐失去了控制。28日晚上9点左右,“文特诺”号在距Hokianga 港10英里的Omapere 海岸附近沉没。
在这次海难中,“文特诺”号上40位水手和乘员中有27人获救,13人不幸遇难。遇难者中除了船长还有9位老年华人,他们是昌盛堂以免费赠送返乡船票的方式雇来在途中看护遗骨和棺木的。
“文特诺”号沉没后,有33具华人棺木被冲上了Kawerua小镇附近的海滩。在这个小镇,今天仍然流传着关于那次海难的故事。当地的毛利人把尸骨和棺木拖上了岸,埋在一座山丘。从那时起这座山丘就被叫做“华人山”,如今那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亚麻。
惠灵顿Haining Street中国城
淘金热消退后,很多中国矿工散布到新西兰各地城镇并且形成了小型社区。其中之一就是以惠灵顿Haining Street为中心发展起来的中国社区。这里曾经被描述成是新西兰最杂乱无章的贫民窟,里面充斥着赌场和鸦片馆。
1905年,就在这条街上,名叫Lionel Terry为了引起人们注意他“反亚洲人”的观点,枪杀了一位正好路过的华人Joe Kum Yung。
现在,Haining Street已经恢复到了宁静的状态。
二战华人战争难民
1937年,日本侵略者步步逼近。Jack Fraser的父亲回乡探亲时,第一次提到了举家移民新西兰的可能。到1938年下半年,日军大举进犯珠江三角洲。走,成为Jack一家的选择。经过艰难的海上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惠灵顿。像Jack一家这样经香港逃难到新西兰的广东人,前后有244名妇女和239名儿童。除了冒险坐小艇,不少人还选择步行,沿着广九铁路来到香港。
在难民聚居的惠灵顿Newtown,Jack说自己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我在中国没有读过书,等于比别人缺了三年课,但这里的老师和同学对我都很好。”Jack说,自己跟其他孩子一样玩橄榄球、踢足球,“像Kiwi一样长大”。
根据新西兰政府最开始的规定,这批战争难民每户要支付500镑的保证金,确保到期后会回到中国。此外,每户还要另外支付200镑的安家等费用。对Jack一家来说,要凑齐这笔巨款得存上好几年。交钱之后,他们历尽艰险得到的只是2年临时居留权,而且期间出生在新西兰的孩子最后也必须送回中国。
两年过去了,太平洋和中国都激战正酣。家,回不去了,新西兰可能也呆不下去了,怎么办?这时候,新西兰华联会和当时的中国使领馆游说新西兰政府,呼吁不要再次拆散这些难民家庭。游说成功,到1947年,共有1408名华人获得了新西兰PR(永久居民)身份。“但那笔钱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从这时候开始,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成为Kiwi。在高校学习药学之后,他辗转在惠灵顿、但尼丁、Napier等地生活过,最后扎根在了奥克兰。
在新西兰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已经成为Kiwi的Jack并没有忘记自己是华人。哪怕已经上了年纪,他还坚持学习中文读写,特别是学讲普通话。“你也知道,这些年很多讲普通话的移民,总要跟他们沟通的嘛。”
Jack Fraser,这位80多年前来到新西兰的战争难民,他说,自己的中文名叫做甄秉枢。
联合策展师Phoebe Li希望通过此次展览,向观众展示自己长达15年的对中国移民的研究成果。
摄影史学家John B Turner与Phoebe Li一起策划了此次展览,希望通过图片展示中国移民在新西兰的生活。
“这些照片的选择既有历史价值的考量,也有美学方面的考虑。”Li说,“我们是从1万多张照片中,精选出了其中的100多张进行展出。”
“注视着墙上这些的照片,特别是还收到了Hocton后代的积极反馈,都让我们觉得所有的努力都非常值得,”她说,“我的研究为人们追寻自己的历史开辟了一个通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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